河堤。不知方才那人名姓容貌,想来这般也能结个善缘,那只鲤鱼灯被她踮脚挂在一处檐下,银亮的铁马便如贴上一团红鳞。
曲云随在坟前跪拜,师傅先前提点他不能放声大哭,他便只是安静地流泪,好似被剪断了舌喉,直到抿到腥血般的咸涩。
他抹干泪眼,枯坐几个时辰,天要蒙蒙亮了,银浦黯淡,皆离他东奔而去。
“我走了。”
从夜里到现在,曲云随拢共只对曲烟说了两句话。他知道曲烟不会怪他,她躺在棺中长睡,俗世烦扰与她再无干系。
抛却那样悲伤那样痛楚的岁月,所有前世今生的罪孽都已用血与泪赎完,自此一身洁净。
“……再等等我,我定为你报仇。”
曲云随慢慢行于长街,脚下石板路遗着昨夜的爆竹碎屑,铜锣鼓声渐响,坊门将开。
少年瘦长的倒影映在水岸,如天桥水月,如桂影纤纤,这会天还不大亮,常人都打着灯笼,只有他向月借了几尺光亮,慢慢往回走。
京畿路不平,他脚程又快,一脚踏入坑洼水池险些摔跤。
曲云随抚平衣上的褶子,面色平静,纱样的红飘下来,落在他眉前,一如当年那小僧的僧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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